普通孩子
我是一个普通孩子,下这个结论的时候,我
30
岁。
普通孩子意味着什么?对我而言,一面意味着没有过人的天赋,没有过人的智力,也没有殷实的家世背景。
另一面意味着没有一出生便被寄予的希望,意味着自由生长,
意味着生命的可能性。
幼儿园的时候,班里有个特殊孩子,总会受到老师的特别照顾,有一次,伙伴们玩挤油渣,就是一大群孩子靠墙排成一排分成两组用力向中间挤,谁被挤出去谁就是被淘汰的油渣,就在大伙忘我使劲的时候,一声尖叫结束了这场“生死战”。原来混在其中的那个特殊女生腿上直流鲜血,血流到泥地上的地方渐渐由土黄色变成深红色,血没有要止的意思,后来她妈妈急急送去医院,她再也没有来过幼儿园。而我却一直记得那鲜红的血流过的白色皮肤的场景,竟是一幅惊恐中夹杂美丽的画面!
我们住的小镇只有一条街,她在街的另一头。街上凡是临街的都是门面,只要赶集,这一排排木门都会被拆开到******的开口来吆喝生意,唯独女孩的家常年紧闭,偶尔开个小门够人进出,进出的人很少,自从上次的事,她便很少出来玩!我们不算好朋友,但偶尔碰见,女孩间的爱好总是可以瞎扯上半天,有一天,她脖子上带了一串红色的项链,在阳光下透明闪耀,美丽极了,和鲜血一样红!我看得发呆,她说:喜欢吗?我家还有好多!我来不及点头,手已经将项链托起对向天空,透过光,痴痴地看!
“你喜欢红色?”她又问
“嗯”我咬紧嘴唇用力点着头,像找到知己般的肯定
“我也是,我家还有红丝巾,红色蝴蝶结,要不要去我家?”
我的头鸡啄米似的点着!
推开门的她熟悉而快速地跑进里屋,我边走边好奇张望,一个很小的厅,没有窗户,但那束从刚打开的大门倾斜而入的阳光像一盏追光灯似的剪开了黑的沉闷,竟有了一种舞台的效果,光线中跳动的灰尘微粒增添了人的气息,小厅的尽头是对称的两个门,高高开到顶,随着女孩背影消失的那个门,我快速跟了进去,又是一小段小尺度但让人觉得合理的过道,离我大概四五步的前方有光,这让我更加好奇了,然而当我置身于这束光里的时候,我有一种明显被惊诧但随即被愉悦了的电流击中!
那束光开在她的卧室顶上的一个矩形方口,刚好躲过床顶。进卧室的门口不是门,而是一串串金盈透亮的红色珠串,女孩刚迈过,珠链还在摇动,莎莎作响。
掺合着阳光的照射,珠链红色刺眼,像红唇,像熟透的樱桃,还像鲜血。总之,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没有骗你吧,我家很多这样的项链。”女孩打断了我
“嗯,我用力点着头。
没有急着表达我的鹊喜,因为我又发现了另一个地方,在门帘的对面还有一个一摸一样的门洞,也挂着一摸一样的红色珠链。直觉告诉我,珠链的背后还有房间。我撩起珠链把头探了出去。是一个过道,黑黑的。
“往右是我父亲的卧室,往左就又出去了”女孩捣弄着手里的丝巾说
“你家也太有意思了吧,跟很多家都不一样”,我终于发出了赞叹
“这是我妈妈给我布置的,这些珠链和丝巾都是我妈妈从广州给我买回来的”女孩得意的说
“我不只是说这些,我是说你家的房子”我加强了语气
“妈妈说我得白血病了,医生说我活不过
20
岁,说只要我喜欢,都会给我买!”女孩说这个话的时候没有低落,反而有几分得意。
我被定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只记得眼前的珠链和丝巾在阳光中被化成了鲜血,刺眼,恐惧!
但很快
,另一个好玩的景象吸引了我。
阳光不再射向珠链,而是转移到了旁边的柜子上,柜子上的书和洋娃娃格外好看,我又看到了光线中跳动的灰尘微粒。
整个下午,我和女孩玩得欢,完全忘了白血病的事,也忘了只能活
20
年的事,只记得那个下午,阳光绕着卧室走了一圈。
那年,我
4
岁。
2017
年我去意大利,那个被米开朗琪罗称做天使的设计的万神殿,勾起了这段回忆。
我惊诧于光线的高度契合。
同样的顶部开孔,同样的光线自然追踪,不同的是,万神殿普照的是诸神,而那个家普照的是“天使”女孩。
谁说上帝的光只普照神呢?
除了光线,让我觉得有趣的是空间,是动线。是走在里面的每一步的体验,或停或慢或急或转都是促使人想去探索的原因,因为有想象,所以有趣。
当然,这都是我长大后回忆这段经历的晃悟。
我至今仍然挚爱红色,只是从此落下了晕血的毛病。
对了,很久以后从同学那里得知,那个女孩还活着!
记忆中的结构
意大利万神殿/老程摄
小时候的家是两层楼的砖房,上楼的时候需要从后门走到背后的楼梯,楼梯在室外,连接着二楼的露台。然后进入二楼。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它陪伴着我度过了很多自我意识的成长。
小孩子怕鬼,一到黑暗的地方就会生出许多故事来吓唬自己。那种恐惧不亚于成年人对死亡的害怕。
曾听人说要是谁生前对人不好,死后就会找谁。
那时,外婆刚去世。
有天晚上,我洗漱完准备上楼睡觉,刚看完电视的我突然从室内到室外。
眼前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在经过后门到楼梯的那段路中,我下意识地疯跑,生怕黑洞把我吞噬。莫名其妙生出外婆的灵魂在后面伸长了手要来抓我的念头。
耳边的风呼呼划过!仅凭经验扶住了栏杆,我突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眼睛快速打量四周,心脏就着一层皮肤就快要冲破出来。
这时,耳边的风停了,头还是不敢动,只调动了眼珠子上下左右转动着大打量。竟觉着天没有那么黑了,隐隐可看见楼梯的台阶和楼梯尽头与天相接的露台,还有远处的树。我调整了呼吸,又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看看究竟有没有鬼。我慢慢坐到台阶上,左手紧握着右手,屏住呼吸,眼珠子始终没有停,我始终什么都没有看见,但周围静得让我耳鸣,然后这种耳鸣被膨胀到极致,压抑得我猛地起身唔住耳朵大叫一声,那种恐惧爆破点有种我成年后看到挪威艺术家蒙克的作品《呐喊》后般的感同身受。
“鬼,你出来吧,我不怕你,我没有做坏事”我闭着眼睛狂吼着。四周依然安静。
“来呀,出来啊,我不怕你”这次我睁着眼睛吼着,恐惧中,我看到了天上的星星。
四周还是那么安静,我又坐了一会,嘴里开始唱歌壮胆,我起身开始爬楼梯,走了两步,然后猛地一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这回,我不怕了。我以胜利者的姿态快速跑进房间,深吸了一口气,随着一声关门的巨响。虽然害怕未尽,但我知道,鬼不在黑夜里,鬼在心里。
那年,我小学
5
年级。
然而白天的楼梯带给我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每到春天,楼梯边上会长出野花野草,因为在室外,楼梯成了我和小伙伴打滑梯的地方,栏杆用水泥做成,常年的滑梯效应使得栏杆发亮,那时候的我们比现在的孩子皮实,摔下来的情况屡屡发生,但都只是哄笑,没有哭闹,更没有事故。
长大后我为家做设计,楼梯承载的不仅仅是功能,还有故事,还有趣味!
这些散碎的记忆在我成年后工作了
10
年后才开始被一点点找回。我想知道我是谁?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我?我想通过寻找自己,去找到一个不变的东西。然后去做好一个母亲,为我的孩子。于是努力回想我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
4
岁的我会对光线和空间有反应?为什么我能自己克服心里障碍?为什么我从小就爱画画?为什么在画画面前,贪玩就会消失?为什么从小母亲不怎么管我,我就能自觉完成自己的事情?为什么我从小就能自己做主?是环境造成的?是遗传?还是什么?
这是我最初的动机。是有了大儿子开始思考的问题。
前两天看到一篇文章,说一对成功夫妻在赚足了养老金后在
40
岁归隐乡村,过起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的生活。这是大多现代城市人的梦想吧,但是
5
年后,这对夫妻再次回到城市,重新过起了熬夜,加班,赶时间的生活。笔者问起原由,她说:
5
年耗尽了我所有的想象,剩下的日子让我心里发慌,我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过。
又选择了重操旧业。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都只是停留在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接下来呢?热情耗尽以后呢?
我想到了自己
我的故事结束在“从此,我过上了有车有房有孩子的单身生活!”
接下来,故事的发展有这种可能。
“孩子是我******的责任,我比之前更卖力做设计,挣钱养家,让我们能过上更好的物质生活,买更好的车,住更大的房子,让孩子上更好的学。给孩子最好的爱。然而,什么叫爱?什么叫更好?更大是多大?多少叫够用?永无止境。
更何况,我力量有限,万一有一天我倒下了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 “什么才是一个能永久保护我孩子的东西?”
自我:“没有,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我: “怎么能做到?
自我:“这个东西不能是外在的,是一股长在他心里的力量。”
我: “如何长出这股力量呢?”
自我:“这个世上只有你能帮助他。”
我: “我?”
照着这样的自我对话得出的结论去对比我前30年的人生,
脑子里真真意识到之前的那些盲目自信完全站不住脚,
没有一件事情经得起推敲。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是小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现在需要帮自己的孩子了,却拿不出任何一种理直气壮。
自我:“你
没有过人的天赋,没有过人的智力,更没有殷实的家世背景。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以身作则,你希望孩子成为什么样子的人,你也要做到。你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和榜样!”
从那天起,我决定一切从心开始构建自己的行为准则。并一生遵守!
首先整理的就是我的工作——设计。
我有两条准则:做一个只收设计费的设计师(道德准则)
只做与自己价值观相近的设计。拒绝金钱妥协。(做擅长的事会事半功倍)
以上便是初衷,后来。。。。。。
后来的后来 永远都在发展中!
2013
年,北京赵小姐在预定了案子的同时说了一句话,她说:程小姐,你知道吗?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的作品里有温度。
“温度”两个字在那时还没有被泛滥成设计的广告词。
我恍然大悟,那种追逐重复的美。只是表象,设计不应该止于此啊!设计应该有更深刻的定义。那应该是什么?那些材料,颜色,不应该只是一种表象的存在,表象的背后才是他延展的真正东西。
那个背后的东西是什么?「人」
赵小姐提出了温度,无疑给了我一种新的思索方向。
室内设计服务于人,更大体量的建筑当然也是服务于人,如果以建筑为切入点思考室内,会不会是一种更大的视野?于是我开启了我的游学之路,
有人才有温度,大师们的作品里肯定有。我于是起身去见证我作为一个人,(不是设计师)在面对这些作品时直面反应(不是理性),我企图印证我的感知能力。然后抓住它,归我所有。
刚开始出去的那几年,到德国,荷兰。
老程在荷兰
讲真,都是看热闹,我仍然摆脱不了看形势,看装饰的浅层瞧见。
现代建筑的夸张和工业化的材料让我感受不到温度,更多的是功能和尺度,在推崇环保建筑的同时又制造出了新一轮破坏。
我不以为然。
但以空间为主导的形式构造和交通动线给了我新的视野,用比室内更大格局的思维做空间,让我眼前一亮。
老程在德国
到了日本,仍然先接触的是现代建筑,如安腾,妹岛,伊东丰雄等的作品,与之前不同的是,日本建筑师普遍对美有惊人的一致,轻,细,建筑具有承载性,有文化植入。
老程在日本
在荷兰的时候看魔方怪房子,
我问: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答:好玩,增加趣味性!
我笑了,之前苦苦想知道的文化与表达,在这里显得如此放松和任性。
设计存在的意义,就应该是自由而服务人的。
是多元的,不是单一。
手记/日本/老程
日本园林和寺庙是让我最震撼的,让人措不及防。
尤其是在东京都的时候,逛街路过一个寺庙,进寺庙前有一个亭子,里面有水有竹勺子,当地人叫御手洗。我自然遵照习俗,完毕拖鞋进入大堂。
大堂非常安静又空旷,诺大一个寺庙,我刚进入居然没有找到佛像。定睛一看,在大堂的最尽头的佛台上有一尊小小的佛像,这与我从小见到的国内大大小小的寺庙的场景大相径庭。一个比一个大的佛像和烟熏缭绕的环境让孩子害怕,让成年人臣服。
中国孩子耳熟能详的慈悲为怀和众生平等我是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起码从外观上看。但在这里,以一个过客的身份,我却感受到了宁静,谦逊和慈悲。那种不用生逼出来的虔诚在这里油然而生。
再回头来看日本现代建筑大师的作品,就会有更深的理解了。
龙安寺/日本/老程摄
岐阜县市政殡仪馆/日本/伊东丰雄/老程摄
老程在日本
2017
年去法国和意大利收获颇丰,柯布西耶是现代建筑怎么都跳不开的一位大师,安藤忠雄曾经数次抵达法国的朗香教堂,每次都泪流满面。我因此而好奇。他为什么会哭?冰冷的建筑何以让人泪流面满?一切都牵动着我,我像一个饥饿的人想狂啃面包吃饱后还要抱着面包睡的人一样!
去法国之前,我仍然没有做功课,对柯布的了解仅限于此。我想让他的建筑面对面告知我一切,不是从别人的见解里,也不是从知识里。
老程在巴黎/爱乐音乐厅
下飞机第一个见到的是萨伏伊别墅。现代建筑里划时代的作品,横平竖直,简简单单。但是,但是他的动线和光线走进我的思考。
萨伏伊别墅/柯布西耶/老程
很奇特的一个体验是,我上上下下走完这座房后脑子里回忆的全是房子丰富的体验感,而完全忘了像之前一样关注装饰,材料。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装饰,我仍然感觉很丰富?为什么上下楼的楼梯会分成室内的台阶和室外的斜坡?这些问题在我住进拉姆雷特修道院的第二天想明白了。
柯布借用了上帝之手,用光和空间相结合来丰富人的体验感,楼梯的方式就是其中的一种,室内的阶梯式和室外的斜坡式是两种不同的速度,分别用于人在不同的状态选择行走的方式,斜坡缓慢而放松,不怕在欣赏风景的时候因忘我而被阶梯跌倒。如此细微的关怀,可见用心之深。
萨伏伊别墅室外步道/老程摄
回头再想想市面上那些用软装做表层堆砌的设计,无疑是充当了商品买卖的高级推销员而已。
然而,楼梯的思考只是其中一个设计,那潜设在设计中的各种人文关怀,不是用眼睛看,只有通过人在其中去体验才能感受到。
咦!等一等
关怀——体验——感受=温度?我开始有些模糊的意识。
关于拉姆雷特修道院,我第一次认识并入住。从下午阳光落山到晚上的宁静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升起,整个大脑一直被塞的满满的。
我本能测方位,丈量尺度,放空找行走在每个走廊的感受。但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这些理性法则。索性完全丢开,先感受,再在心里问为什么?
光仍然被拿捏得游刃有余,柯布准确预设了光在时间刻度里的投射,赋予了本是最常见的光在形而上的意义。这让我由衷赞叹。
等一等,刚刚说形而上的意义?让我捋捋。
从表象——体验等于感受——温度——空间——形而上。。。。
我一下通了似的惊讶,转而又混沌起来,就像在黑洞里发现了一束光一样激动。虽然看不清,但我知道,它在前面。
其次,室内的色块和线条让我想到蒙德里安的冷抽象,但不同的是,蒙德里安的抽象是平面的,而这里的,确是空间的,让人身在其中,人在其行,停,坐,都能感到一种秩序感。这种秩序不知不觉将上帝这个精神实体呈现。
尤其走廊的落地采光玻璃幕墙,这分明就是一幅幅抽象画嘛,每个构成就像一首乐谱,伴随着人的走动而跳跃。
咦!「秩序感」。
蒙德里安的冷抽象中的“冷”和我找的“温度”成反义词。之所以冷,只对逻辑思维做判断,是完全的理性。
我拿出备忘录,认真地记录下来。
拉姆雷特修道院室内一角/老程摄
清晨的拉姆雷特入口,太阳升起的地方/老程摄
如果说拉姆雷特修道院还可以在体验的同时调动我的理性思维,意味着我还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那么面对朗香教堂,我完全身在其中,直接被拉入与建筑融为一体。理性显得孱弱无力。
与其说这是个建筑,我更愿意说是一个怀抱。
空间直接变成关怀,建筑材料,形式完全消失,自然得就像长出来的一样。有眼睛,身高,臂弯,思想意识,还有体温。
这才是设计的高级境界。完全摆脱物,那些形而上的东西在这里得到完全的自由想象。
任何人都可以在此获得拥抱和关爱。
等一等,“像长出来一样/形式消失/关怀=最高境界“这不就是中国所说的得意忘形吗?
朗香教堂的圣母/老程摄(唯一拍的一张照片)
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室内本身没有光线,甚至有些黑,那一束束墙壁上投下来的光戏剧性地化作指引,是希望,更是怀抱。
光
来自哪里?我不想分析,但我知道,在绝望的外面,在远方!
我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可怜的自己,无助,恐慌,渴望被救赎。
我心里无数次狂喊:有人吗?谁能帮帮我!回应我的始终是无尽的寂静。
尽管后来我实行了自救,但那种扒皮抽筋的重生经历让我至今颤栗。如今我内心日渐强大,心却更加柔软。
多了感动,多了宽容。
坐在这里,我仍能感受的那束光的意义和重要。我仍然觉着温暖无比。
到朗香的经历是一次奇妙的重逢,我从心里感谢柯布,不止是一个建筑师。
老程在意大利
回到国内,我疯狂找答案?
我将之前的问题进行整理和思考。
形而上/秩序感/人的关怀/理性/,这些问题都是哲学问题,之前我义无反顾到台湾去拜访程绍正涛老师,他有意无意都在提哲学,那时的我一副学渣表情,听得云里雾里。
后来也曾尝试,但因老师起点过高,我不明其缘由,无法往下走。往往都是刚捧书便哈欠连连。
这次由自己找到这个源头,加上之前程绍的点拨,便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出发点。
于是决定去哲学的领域一探究竟。
从2017年到现在,除了方案设计时间外,其余的时间我几乎都在看,都在想,都在听!
从古希腊到黑格尔,从古典到现代再到后现代哲学。
我的问题一一被解开。
「人」。
人是什么?康德的终极关怀深入了我的思考。——人可以知道什么?人应该做什么?人可以期望什么?
尼采的超人哲学给了我力量——凡杀不死我的,都使我强大!
弗洛伊德的无意识之旅——意识,前意识和无意识,打通了我的另一条设计之路——艺术。
海德格尔的存在,沉沦——畏——找到本真,不就是我自己脱变的过程吗?一个活生生的经历者。
我如获至宝。
古典哲学的形而上讨论的是现象背后的东西,在康德那里是可感但不可知,如果把这种思维套用在设计上,把那个可感而不可知的东西通过温度,情感的跳板。然后把温度,情感用物理空间去表达,从而赋予物理空间形而上的意义。
空间是可感的,属于现象界,现象界又尊从宇宙的秩序而存在。如果把这种思维也套用在设计上,把这个可感的物理空间遵照一种秩序存在,用理性的思维构造一套美的法则。
这样,人加上可知的形式(理性)加上可感而不可知的形而上(感性)构成了整个设计的逻辑结构。
不变的是终极追求(形而上),变的是人,不同的人又带来不同的形式。 ——空间为主,材料为辅
目前市场上 不变的是套路(形式),变的是人,不同的人带来不同的材料——空间为辅,材料为主
意识到了并不等于能马上做到
把“温度”和“情感”用物理空间表达,是我继续要探索的大事情!
你见过学院教理论的设计,尺度,材料。你见过学院教温度的吗?
我开始对之前的认识表示怀疑,凡是我惯性思维作出的决定,就用胡塞尔的方法将其先悬隔起来,不做判断。
用另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来做对比和检验,慢慢得出可能性。
日子就在我边学习边思考中摸索着前进,心无旁骛。
每一点点的进步,背后都需要很多积累。
但也因为这种慢和不容易,让我更坚定和自信。
老程在罗马&喜欢的人——林老师
2018
年去北欧,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游学。
和阿尔托的相遇和与各大博物馆现代艺术家真迹的面对面。将我从法国回来后延展的知识面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我再次领略到了大师的情怀。比起第一次去德国,我进步很大。依然没有做功课,但这次目标明确。
这次带回来的不再只是源头的问题,比如秩序的探求,比如艺术修养的提升。
老程在丹麦
理性和非理性的往下追,也可以在各大博物馆中嗅到蛛丝马迹
布朗库西的雕塑将本质从表像中提炼出来。
波洛克的行走艺术与佛洛依德的无意识哲学
克里将音乐和画结合。马蒂斯的色彩,蒙德里安冷抽象里的秩序,他们都是怎么想到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问题无休无止。与设计无关?与生活无关?
非也!艺术源于生活,设计源于生活,生活里有万物,有人,于是又衍生出来了哲学,谁又离得开谁呢?
真理永远不在此时,在历史的发展里,在自我吞吐的绝对精神里。
我对设计的摸索也是如此。
终于摆脱了周而复始,碌碌而不然其谁的日子。
然生命何其有限,而追逐何其无限,还能有多少时间能起舞,我珍视每一天。
这是一场自我完善的过程,因为设计,认识不同的人,通过我,把
人间的各种情和热攒成光,传递到下一个我遇见的人。
我将在这种传递中日渐强大并影响我的孩子,温暖每一个我有幸遇见的人,就是我现在活着的******的意义。
老程在芬兰
这就是我,
一个普通孩子,因为没有过人的智慧,没有过人的天赋,只能
在这条路上继续深挖,
只能带着一万个为什么一直追问下去,没有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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